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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都考出去（第1页）

姜毅气的没法反驳，回到小窝棚里给张文利诉苦，他们俩最近一段时间，可是没少讨论今年高考报名的事。

这个当口，有点后悔那天游行太过高兴，才有了大喜。没想到有了大喜后，国家开始恢复高考，而且年龄放到三十，两个人都能报名参加。

姜毅给他妈写信，看他妈能不能帮着带一下孩子，他妈回信说，”你爸现在落实政策要恢复工作，自己的身体不太好，短期一两个月可以带一下，但长期比较困难。“

他跟家里一来二回通信的时候，张文利讲要不你先去开证明报上名，不然过了报名时间就来不及了，没想到姜毅一去开证明，却被刚调到计划生育办公室的任思理卡在那里。

姜毅气得说，”算了吧，文利，咱们就不报名了，我就没有读大学的命，前年发大水你逃难逃到辛屯，这是老天注定，咱俩在辛屯认识了，跟这里也算有缘分，咱们就在这里工作一辈子算了。“

张文利说，”你被推荐过一次工农兵，被顶了，参加一次高考，考得太好没被录取，现在又能够报名了，你不报名不亏啊？前些年你还一直在学习，你肯定能考得上。“

姜毅讲，”这不有了大喜，还要你做结扎，才给报名，这不也是亏，你现在有工作了，估计过两年矿上招正式工，也能转正，咱一家人不也就在矿上安安稳稳的了。“

这时大喜又开始哭起来，张文利赶忙去看孩子，两人又是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张文利说，”你跟师傅和严工商量一下，听一下他们的主意。“

周树海听了姜毅讲完，说，”我跟你去找任思理去。“

他带着姜毅去到任思理那里仍然，被拒了回来，说，“周树海，别看你现在又是队长了，咱俩平级，这个政策是魏书记定的，我没法给你签字。”

他又偷偷跑去找魏书记，仍然也被拒了回来，说，”我刚把任思理推到那个位置，我怎么能不支持他的工作，结扎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都会支持他。那个姜毅，整天想着考大学离开辛屯，我这又没拦着他，要在以前，我非得不同意他报考，现在我不管他考大学的事，但盖章只能按矿上定的政策来。“

可姜毅下班回到小窝棚的时候，张文利拿出一张证明说，”你赶紧报名去吧，别过了报名时间。“

姜毅一看是张文利的结扎证明，他喊道，”文利，你傻啊，怎么不跟我商量，自己就做了结扎了呢。“

张文利说，”跟你商量，你肯定不同意，现在已经有了证明，你还不报名吗？！“

姜毅不但自己报了名，还给张文利也报了名。

张文利做了结扎的第二天，他们收到姐姐的来信，答应帮弟弟带几年孩子，张文利舍不得孩子，姜毅说，”现在矿上就是在赶咱走，先考了再说，考不上，就把孩子接回来，都考上了还能不去上？先坚持这半年时间了。“

这样子报完名后，他和张文利把大喜送回了诸城，小两口下了班后晚上就到辛屯学校的补习班上课，辛屯学校除了自己高中的一个毕业班以外，还有五六十个各种各样大龄青年报名参加高考，辛屯的高中本来就是文革后期开设的，学校的老师自己都读不懂一些课本，学校还把吕兴全、严德静、杨智权等几个大学生请过来教高中的数学物理等课程。

几年前的高考，姜毅考了一个刘园市第一，这一次高考，他不但又是刘园第一，还是山东省的第三名，不过学校报名的时候，他没有听严德静的意见报理工科的院校，而是报了四川的一所政法学院。

严德静说，”大家都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可是姜毅这次说什么都不听严德静的意见，执意报了法律专业，张文利也考上烟台的一所师范。

辛屯这一年考上大学的竟然有十七、八个，年龄大的快三十，小的就只有十五、六岁，还有跟严德静吕兴全一起毕业分配来的隋钢，考上了首都矿院的研究生，这十几个人录取后一起聚餐时，最小的要管最大的叫叔叔。

半年前，姜毅和张文利是为报名发愁，考上高兴了两天的时间，就开始为以后的毕业分配发愁。

姜毅说，”你先毕业分配，你分配完了，我就往你工作的地方分配就是，最好你分回潍坊，咱们一家人在潍坊团聚。“

而张文利高兴的是，烟台离诸城大半天的汽车，她上学的时候能有机会抽空回诸城看大喜。

姜毅离开辛屯后，就在当年的暑假里回了一次矿上，处理他最后一些组织关系上的尾巴，离开辛屯大半年时间里，他就只给严德静和周树海各写了一封信，严德静见了姜毅，埋怨他写信写的少，”上了大学，就把老大哥给忘了。“

姜毅连连抱歉，解释学期前半段功课太紧，后半段学校组织一起参与社会上的大讨论，整天跟老师同学激烈讨论和写文章。

严德静说，”是这段时间报纸上都在搞的真理大讨论吗？现在周三和周六的下午，单位上也在找这些文章学习。“

姜毅说，”是的，我写了好几篇相关的文章，发表在报纸上了“，他又细细说着参与的讨论和他的文章。

从两人认识快十年的时间以来，都是严德静侃侃而谈姜毅愣神听，这一次两人颠倒过来，变成姜毅讲严德静听，一会儿不住点头，一会儿愣着神听。

这两年，粉碎四人帮时，严德静跟在游行队伍中大声喊着口号，他虽也高兴但半信半疑；报纸上说文化大革命已经胜利结束，又开始出现老干部的名字时，他仍半信半疑；辛屯矿门口摘掉革命生产委员会的牌子时，他还是半信半疑。

但现在，姜毅说的这一些，让他终于确信，以后这个时代将要发生巨大的变化，他已看不清未来变化的方向，只说了一句，“看来真的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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