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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骏一看来人是梁如瀚,赶忙上前见礼,“参见嘉川王殿下。”
“你我翁婿,何必多礼呢?”梁如瀚说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在此处放马?这般闷闷不乐的?”
田骏生性腼腆,也不爱言语,又不好将自己的心事说与梁如瀚听。
“可是嘉梨给你气受了?”梁如瀚问道。
“没,没有,不是公主,是我自己。”
“你自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平白无故的,与自己置气做什么?”梁如瀚笑着问道。
“是……”田骏仍旧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难处,不妨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这个做长辈的,可以替你开解一二。”梁如瀚说道。
田骏便牵着白鹄马,一边在马场上散步,一边对梁如瀚说道,“是这样,今日小婿与诸位驸马、郡马、世子、公子去猎场行猎,看诸位驸马、郡马都身手不凡,各自都带着猎物满载而归,只有小婿一人两手空空,实在觉得自己无能,给公主丢脸。”
“就为这个?”梁如瀚说着笑了起来,“嘉梨这丫头可因为此事怨你?”
“公主与七公主倒是打到了许多猎物,甚至猎到了一只山猪,看我一无所获,也不曾埋怨,反而分了一条山猪腿给我,您也知道,长杨宫春猎的规矩,狩猎一无所获之人,不可分食同行之人的猎物,公主倒是替我想得周全,只恨我自己的无能。”
“既然嘉梨也不曾怨你,况且术业有专攻,你自小虽然在驯马场长大,不曾学过行猎之术,对狩猎技艺生疏也是常事,又何必责怪自己呢?若是你想学,往后我教你便是,说起来,这狩猎可比驯马容易多了,你骑术精湛,究竟学会了一般的狩猎了,剩下要精进的,只是箭法的准头而已。”梁如瀚安慰道。
“小婿苦恼的,到不全是这个,猎物多多少少倒没什么要紧,即便是我一个人饿肚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小婿只是怕公主跟着我,因为嫁给我了这样一个无用之人,也跟着受委屈,小婿担心的是这个……”田骏说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可是与那些驸马、郡马、王孙公子们一同宴饮,听着他们自吹自擂,各自夸耀自己的门楣官爵,你心里有些自惭形愧了?”梁如瀚问道。
田骏听着,也点点头,“诸位驸马、郡马都有个一官半爵在身,只有我,娶了公主半年多了,仍旧是个闲散之人,还有些不堪之人,在背地里说我只是个弼马温,六公主嫁给我,可算是个糟蹋了,这样的话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怕公主听见了伤心。”
担心梁如瀚误会,田骏又连忙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小婿此言,并非是为了求官,只是为了多出一份力,好让嘉梨不被人非议、跟着我不受委屈罢了。”
“这个倒也不难,我午后要与孟先生行猎,你替我挑选一匹良驹,孟先生夸下海口,说自己得了一匹西凉的河曲马,天下无双,好不威风,我也不能逊色给他,免得丢丑,你替我渡过这一关,之后的事,自有我给你想主意。”
“是,此事小婿在行,殿下不必担心。”说着,田骏便与梁如瀚一同往马场去,择选了一匹浑身赤黑的昭苏马,那匹昭苏马一看便知甚有灵性,梁如瀚也十分喜欢。
到了晚间,诸葛忆荪与梁如瀚歇在一处,梁如瀚便将田骏想要谋个差事的想法说给了诸葛忆荪,诸葛忆荪正在梳头,听了这话,心中欣慰,对着镜子里的梁如瀚说道,“这孩子倒是有进取之心,就是性子太木讷内敛了些,只怕与人周旋相交的差事于他而言并不相宜,该给他寻个什么差事才好呢?”
“诶~我倒是想起了一件好差事,”梁如瀚说道。
“什么差事?”
“是今日晚宴,听轻雷说起的,他说杨迢预备在凌烟城训练骑兵,以备不时之需,此事您可知晓?”
“是啊,近来勾余的可汗染上恶疾而死,北桓趁机扶立了新的勾余可汗,北桓没了勾余的掣肘,眼看又要生事,还是我派人去信,又嘱咐了延之,等过段日子,让延之带人到凌烟城去,与杨迢一同训练骑兵,镇守边境呢。难道,你是想让田骏一同帮着杨迢训练骑兵吗?”
“是啊,说起驯马、相马,在这世上,我还没有见过比田骏这孩子更精通此道的人呢,要训练一支强悍有力的骑兵,没有矫健灵动的良马怎么行呢?”
“不行,不行。”诸葛忆荪摇着头说道。
“为何?”梁如瀚问道。
“梨儿与田骏刚刚成亲,小两口如胶似漆的,在京城还没有过几天安生日子,如今要把梨儿的夫婿调到凌烟城去驯马,那凌烟城可不必长杨宫,艰苦着呢,梨儿怎么肯呢?这话我这当娘的又怎么说得出来呢?”诸葛忆荪说道。
“这倒也是,我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小两口分别两地,不过难得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想必这差事骏儿也喜欢,既然此事,咱们不好与女儿直说,不如先说给田骏知道,让他去拿主意,是去凌烟城还是留在京城,都让他们小江口自己决定吧。”梁如瀚说着,走到妆镜前,为诸葛忆荪梳着一头乌发。
“这倒也是,就劳烦你去将此事告知骏儿吧。”诸葛忆荪抚摸着梁如瀚的手说道。
“明日我就说给骏儿知道,”梁如瀚说着,给诸葛忆荪梳头,发现了一根长长的白发,“瞧瞧,咱们整日为儿女们操心,不知道暗地里生了多少的白发。”
“你可是嫌我老了吗?”诸葛忆荪看着镜中梁如瀚的双眼说道。
“怎么会?不过是心疼你罢了。”梁如瀚说道,“这白发可要拔了吗?”
“拔什么?留着便是,只是整日闷在这幽篁院料理庶务,看着这些案牍,头都大了,也不光是为嘉梨和佺儿几个操心,你瞧瞧,今年春猎,南虞使臣也不曾上京来,不知道又暗中谋算些什么,北桓也又要伺机生事,我这白发,一半都是因为他们而起,明日也不管这许多事了,听说你得了一匹良驹,明日我定要策马去林中行猎,松松筋骨、试试身手才好。”
“就要这样才好,往后也少操些心吧,操心了半天,该乱的仍旧是会乱,该不安分的仍旧会不安分,死性不改的始终不改,还不如抛开这些,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养足了精神,静静地看着,以不变应万变就够了。”梁如瀚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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