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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嵬却好像早就料到了他的举动一般,向旁侧身,让开了他的手,同时抬手将那卷轴护在怀里:待会进了帐中可以给你远远地看一眼,但是,不准伸手。
符越从小跟崔嵬一起长大,两个人熟地像亲兄弟一般,可以自由出入对方营帐,也可以分享任何的东西,却从未见崔嵬这副模样,此刻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更勾出了几分好奇,一步上前环住了崔嵬的肩膀,一面向前走一面道: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这么神秘?
崔嵬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想起什么,唇角向上勾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如常:反正天下地下独此一份,别人都没有。
符越满不在乎地轻哼了一声:我听人说今日一大早你便出门了,方才瞧那架势应该是也才回来吧,哎,说起来,你这段时日离开大营的次数可比以前多的多,每次都开开心心的回来,到底是去了什么好地方?
现在并非战时,军中有诸位将军在,崔嵬这个主帅倒也不必日日守在营中。但是因为崔嵬生性不喜与人结交,离开营中也没有什么别的去处,过往大半空闲的时间也还是待在大营之中,就算偶尔去云州城里,也是与符越或者几位将军一起,像现在这样时不时的独自一人出门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也难怪符越会觉得好奇。
崔嵬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卷轴,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小声道: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到云州城里随意转了转。
只是每次转一圈之后,不知怎么就会到了瑞王府门口,既然到了,总要进去坐坐才不失礼。
其实数起来,这段时日也没有去过几次,而且有两次确确实实是有事要到云州城去,办完事之后才想着要去瑞王府瞧瞧,当然,主要还是想去看看那幅画到底画得如何了。
崔嵬长到这么大,还从未如此期待过一样东西,总怕当日严璟是一时兴起,又怕他会忘了此事。每次上门都想着打探一下进度,但见到严璟之后,却又不好真的问出口。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终于拖到了第十日,崔嵬甚至等不及严璟将画送到大营,一大早起来便进了城,直到将这画拿到手里,才觉得有那么一丁点的安心。
符越朝着崔嵬脸上看了一眼,奇怪道:我怎么觉得你今日不太对劲,不对,是这段时日都不怎么对劲,崔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崔嵬耳朵动了动,手指轻轻拂过那画轴,有什么心事吗?好像也没有,或许因为有所期待,这段时日好像比以前更开心了些。
崔嵬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马上要飘散的思绪收了回来,朝着符越看了一眼:还说我,你今日又去了哪里?还说什么我吩咐的事情?
还不是那个北凉公主?符越鼻子抽了抽,那位大小姐倒是乖乖由咱们安置也不逃跑,只是要求却不少,今日想尝尝咱们魏人的吃食,明日想看看咱们的诗书,我想着也不过分,以后说不定还要跟她合作,便想办法满足了。
崔嵬有些奇怪的看了符越一眼:不是有专门守着她的人吗,这些小事还要你亲自去跑?
符越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不是那位大小姐指明了要我去。
哦。崔嵬点了点头,倒也折腾不了几次了,今日晨间咱们在北凉的人传消息回来,北凉的老汗王确实快要不行了,那位还没继位的现在就已经不太按捺的住了,待会与各位将军商议一下,如若我们要借那位北凉公主的力,也该让她先回去了。
嗯,符越应了一声,又突然顿住脚步,嗯?这么快就放她走?
快?崔嵬皱眉,她在外待的太久了,就这样回去说不定还会被人怀疑。再耽搁下去,那位老汗王先死了,她再回去也没什么用处了。
符越点头,显然是认可崔嵬的话。但眉头却忍不住蹙起,他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又咬了咬自己下唇,半晌后才缓缓道:崔嵬。
嗯?崔嵬扭过头去看符越,发现他低着头正看着脚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从崔嵬接了帅印,符越为了在军中替他树立威严,一直以将军相称,此刻突然唤了名字,大概是真的有话要说,不由放缓了声音,怎么?
你说她那个哥哥那么凶残狠厉,咱们就这么让她回去,会不会害了她?
她若是不想,我们又不会勉强她,反正我们本就没将希望压在她身上。崔嵬淡淡道,但我觉得她会想要回去,毕竟那是她自己的部族,她还有娘亲在。
符越想了想,最后轻轻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罢了,我在这儿替个北凉人瞎担心什么。
说完,他又揽住了崔嵬的肩膀,神态自若道:快走快走,我还要瞧瞧你这卷轴里到底是什么。
崔嵬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言,脚下的步伐倒是真的快了,大概也很想再看看手里的那幅画,与符越一并进了自己的营帐。
天色愈发昏暗,营帐之中点起了烛火,映出里面两个少年的身影。
几十里外的瑞王府此刻也掌起了灯,将王府照得通亮,却唯有正当中的那间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烛火摇曳,整间屋子昏暗一片。
银平借着这点光线探头朝着里间望去,发现自家殿下仍躺在窗边的软榻之上,睡得无知无觉。银平缩回身子,掰着手指数了起来,自白日里那位小公子离开之后,自家殿下就开始睡了,从下午一直睡到现在天色昏暗也没有醒来的意思,想着自家殿下午间也没有吃多少东西,银平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将人叫醒先用个晚膳?
自家殿下这段时日可是辛苦的紧,每日得了一点空闲便去院子里研习武艺,其他时间除了去马厩看那两匹新来的骏马,就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不知疲倦的作画。
偶尔那位小公子上门,他才会出来见人,跟着那小公子喝茶聊天,有时候甚至在院子里拆起招来。
银平能感觉的到,自家殿下这段时日十分的疲乏,但也看得出来,他心底是高兴的,因为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底,好像多了些前所未有的神采。
所以那位小公子到底是谁啊?
银平正揣测间,里间传来了一点声响,跟着就传来了严璟的声音:银平!
银平快步入内,迅速地将里间的烛火点亮,回过身看见严璟还靠在软榻上,神色慵懒:什么时辰了?
殿下,刚到戌时。
严璟掩着唇打了个呵欠: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殿下这段时日太累了。银平回道,现在用晚膳吗?
严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让人直接送来吧,我就在这儿吃了。
是,殿下。银平出去吩咐了一声,回过身开始替严璟收拾乱糟糟的书案,瞧见上面堆着的几张画纸,忍不住开口询问,殿下,这几幅画怎么办?也拿去让人装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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