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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禹却憨憨地笑着,又把牙刷往他的手里递了递。
韩笠抽出他手里的牙刷,扬手作势要往他的脸上抽,裴晏禹惊得忙不迭地闭上眼,却是一个轻巧的吻落到自己的嘴上。
他更是吓了一跳,睁眼惊惶地看向韩笠,竟见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水桶里还剩下韩笠的衣服没有晾,裴晏禹想了想,还是留在水桶里。
过了一会儿,韩笠刷了牙回来,裴晏禹说:“你的衣服自己晾一下吧。”
听罢,韩笠不解地看着他,应了一声哦,拎起桶子里的衣服晾起来。
裴晏禹像刚才韩笠看自己那样,倚靠在门边看他晾衣服,解释说:“要是让我爸看到我给你晾衣服,回头得数落我的。他总说家务事是女人干的,在外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经过这一个晚上和裴榷的交流,韩笠也能感觉到裴晏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长辈。他把空水桶递向裴晏禹,逗他道:“水桶得我自己拿回去吗?”
裴晏禹白了他一眼,拎着桶子往外走了。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裴晏禹的房间通往阳台——非常老旧的设计。
阳台上只晾了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韩笠关上阳台的灯以前,朝着那些仍在滴水的衣物望了片刻,明明陌生,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关上了灯。
“他们的衣服明天洗,不到阳台去了。我们先睡吧。我和我妈说过了……”裴晏禹回到房内,关门后回头看到站在的韩笠,未说完的话在空气中消失了。
韩笠转头,微笑时递给他疑惑的意识到裴晏禹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不禁怔了怔,低头看了手腕一眼。
很快裴晏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丢下他手中的书,握住他的双手仔细看,面色褪成了霜白般的颜色。
这已经是裴晏禹第二次看到韩笠受这样的伤,而这次分明比上一回要重得多。裴晏禹看着触目惊心的痂皮,深褐色和奶白色混着,一看便知不久前伤口仍化脓。
心顷刻间仿佛受到了凶狠的重创,裴晏禹的脑海里闪过皮带捆在这双手腕时的画面,令他周身酸楚和战栗。紧接着,可怖的愤怒和痛苦涌上了他的心头,他难以克制地发抖,握着韩笠的手,抬头咬牙切齿地问:“多少钱?”
裴晏禹的双手冰凉,连汗也冷。
韩笠听出他的所指,无奈地笑了一笑,不与他做口舌之争,道:“我不做了,这是他们给我的践行礼。”
听罢,裴晏禹倒抽了一口凉气。
韩笠继续云淡风轻地微笑,问:“看到这些就怕了?还有更严重的。”话毕,他见到裴晏禹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抖。
见裴晏禹不由分说地伸手解自己的纽扣,韩笠笑着阻止了,开玩笑说:“不怕你爸妈看到吗?”
“门反锁了。”裴晏禹的目光会发热,要引燃韩笠,“让我看。”
韩笠难以拒绝这双眼睛,手上的力道消失了。
裴晏禹立即解开他的纽扣,剥开睡衣,见到韩笠满身的瘀伤和痂皮,他眼前一黑,动作也停了停。可当他又能看、又能动了,马上开始扯韩笠的裤子。
韩笠看他像发了疯似的慌乱,忙不迭地抱住他,但裴晏禹还扯着他的裤子,引得韩笠的内心欢喜之余,又生出惶恐来。
他靠着书桌上,裴晏禹想脱也脱不了了,抬头恶狠狠地看向他,沉声说:“下来,让我看。”
“好了好了。”韩笠安抚着拍拍他的背,把他抱紧,“别看了,我害羞。”耳边,裴晏禹的气息犹自仓皇、沉重,他的身子则在韩笠的臂弯里瑟瑟发抖。
韩笠知道裴晏禹疼惜自己,可是他的慌、他的痛又无法让韩笠高兴或欣慰,反而跟着心疼了。
这样的心情前所未有,韩笠一时难以捉摸自己的心,茫然之中又伴有几分对未知的恐惧。韩笠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看裴晏禹一动不动地杵着,故作不满地在他的耳边说:“抱我一下。”
本以为裴晏禹会单纯地回抱他,没想到他却搂起了他的双腿,把他托上书桌,让他更好地坐稳。韩笠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张令自己揪心的脸,但是,裴晏禹明明什么也没做,他甚至还没有开始安慰。
“那天大概有十来个人吧,几个男、几个女不记得了。他们轮了我。”韩笠一边说着,一边看见血色从裴晏禹的脸上一点一点地褪去。
他不断地从裴晏禹的脸上窥见一个事实,这事实酸楚,结结实实的疼,格外真实。韩笠不忍之余,又忍不住为这份疼痛所带来的快感所刺激,问:“嫌我脏了吗?”
从看到韩笠满身的伤痕开始,裴晏禹的头就一直在发痛。他总怀疑自己的脑袋会在下一秒爆裂,沉得他难以抬头。仿佛没听到韩笠的发问,裴晏禹只忧心忡忡地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你没毕业就有职业病了?”他抬起两条胳膊搭在裴晏禹的肩上,凑近亲吻他以前,先伸出舌尖舔湿了他的嘴唇,“我这么脏,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还想不想和我**,怕不怕得病?”
裴晏禹不知道这张无所谓的脸面下,藏有多少的不甘和无奈,还有多少的敏感和试探。他想拥抱韩笠,又怕太用力弄疼他,便只牵住他的衣角。
“我这个人没有出息,从小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不需要丰衣足食,只要衣食无忧。”裴晏禹摩挲着他的耳廓,将他温热的耳垂揉了揉,“其实我现在已经过着这种生活了。所以,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哪怕现在就死,我也不觉得可惜。”
不知震源距离地表究竟有多远,先是微微地晃动,不久便看到地面开出了裂纹。从容一点一滴地从韩笠的脸上流逝,直到最后,他显得极苦和极乐,捧着裴晏禹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急切地问:“你很心疼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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