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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知名的小店子之中清冷得很,全看不见什么人。为数不多的饭桌之上也油腻得很,与其说是店家不怎么收拾,倒更让人觉得是有意积攒的。入了夜,那店子为了节省,连灯也没点几盏。只有昏黄的几点灯光散落在小店的各处。也只有那柜台处稍稍光亮一些。曹不伤喊道:“喂,这里有人没有,有人来住店了。”却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别喊了,有人有人。”听闻着那声音来自于那柜台自后:“到这边来吧。”曹不伤和松林儿走到柜台之前,才发现那柜台后面趴着一个人,那人道:“客房倒是有。不过我们这的规矩,先把帐结了。”这要求虽然是不合规矩,但曹不伤也不不放在心上。在怀中淘了些碎银子,递到了那人面前:“这些够不够。。”话没说完,只觉得自己的骸骨手上传来一股力道,让自己全身震了一震。
这骸骨手感觉不到疼痛,但此刻曹不伤心中却是雪亮,这是有人来抓自己的脉门,此刻他向着那那柜台后面看去:昏黄的灯光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见那看似账房先生的人眼神狡黠地望着自己,幽幽的灯光下依稀可以觉察出这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嘿嘿嘿,曹不伤。终于让我们抓住了。这小丫头也在,好得很,好得很啊。”说话间,那本来昏暗的大厅之中,忽而不知是谁点起了亮籽松油,顿时亮如白昼一般。那客房的门噼噼啪啪的全都打开了,那原本空空如也的旅馆中一下便挤满了人。
曹不伤哈哈笑道:“这些rì子过地太过安逸了,全没怎么在这江湖上走动。倒忘了这江湖上人人都想要我的命。”他这一笑,却把这在场的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那抓住曹不伤手腕的人更是大惊失sè。原来这人一上来趁着对方不备,将其脉门给扣住了,为防止他还有反扑之力,更是一上来内力全开毫无保留地源源输入他的脉门之中,正因为这般曹不伤刚刚才觉得自己身上也震了一震。按常理来说,若两人内力不是天差地别,不要说他这时还能镇定自若的大笑。便是开口说话也困难。这群人只想着,这小子的内力竟达到了如此境界。可算得上登峰造极了。可这些人哪里又想得到。此可曹不伤被抓住的乃是一只假臂,虽然也有经脉,但大大不同于常人。自然不会被扣住脉门了。
曹不伤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如同苍蝇一般总是跟着自己妄图强抢秘籍的人,此刻又有了忘忧水的影响,更是对这些人的生死不放在心上。此刻他运起养蛊手的内功将毒质从那骸骨手臂的缝隙中逼了出来。抓住他手臂的人还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股剧痛股同一个手环一样,顺着手臂迅速攀升着。但那剧痛所过之处又全无感觉。那中招的人一时间并不知道自己着了道,只当乃是曹不伤用内力反激所致,心中暗叹这人的内力竟然深厚到这般地步,脉门被制之下,竟然能用内力反击,他哪里知道自己却已经身中解不了的剧毒了。那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开自己的手:难得偷袭抓住了对方的要害,之后怕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但隐隐觉得虽然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却全然没有用处一般。正是这一思索之间,那人忽而发现自己的手已不受控制了,整条手臂中的jīng气神仿佛一瞬间便被抽空了,那身旁挂着的不过是一个皮囊罢了。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心中竟没有升腾起害怕,口中不禁“咦”了一声。却见着那屋子里其他人瞧着自己的模样古怪起来,忽而一个人大叫一声“鬼啊!”而松林儿那小丫头已经闭上眼睛瑟瑟发抖,不敢再看。那人心中这才惊疑起来,一低头瞧见了自己抓住曹不伤的手臂已经变了样:原本是正常肤sè的手臂此刻全变作了酱紫sè,手臂之上隆起了不计其数的小鼓包,仿佛其中有什么东西拼尽全力想要从手臂中逃出来一样,以至于那些隆起在不住的蠕动着,而自己的手掌已经变作黑sè了,手指像一根根软软的黑棒一般,哪里还抓得住脉门了。那人瞧见手臂顶端有一圈蓝sè发亮的小圈向上爬来,心中这才恐惧起来,叫道:“快来帮我!”这么说着另一只手去找刀,想要砍掉自己的手臂。曹不伤收回了手,嘿嘿一笑。抱着松林儿,飞身出了那旅店。一群人早就吓得呆住了,没有一人前来阻拦。待出了旅店,曹不伤反手将旅店的门给合上了,这时他才发现这旅馆的门比自己想象中结实厚重得多,心中顿时明白了:这些人是想瓮中捉鳖,若不是自己刚刚用出毒来将那一众人吓得不知所措,现在自己定然被锁在这店中不是那么容易脱身了。看来这江湖上的人为了抓住自己不择手段,下的心思也不少,这一路上上这模样的旅馆还不知能见到多少。那旅馆厚重的门一合上,只听那两道门扉只见传来清脆的一声吧嗒声,看来是有什么机括,只要一合上便不好打开了。
曹不伤带着松林儿退出店外,却听这店子里已经乱作一团。听见一个声音道:“鬼手张,你要死自己死,莫要将毒血放出来,哎呀哎呀,溅到我身上了。完了完了,我不成了!”原来拿住住曹不伤脉门的人叫做鬼手张,此刻听他道:“总归要试一试,我不管你们了,哎哎,这,却没有截干净!”这鬼手张找到了一把钢刀吗,终于将自己中毒的手臂给砍掉了,然而那毒质浸染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的预计,终于没有去干净,飞溅毒血也沾到了其他人的身上。沾上毒血的人深知那毒的厉害,便也去截那中毒的部位。这旅店巴掌大的地方,却偏生集中了不少的人。这一闹,却哪里还有人逃得掉这猛毒。
而那些妄图从旅馆中逃出来的人确是自食其果,原本用来将旁人困住而改造的大门牢牢将自己锁住了,此刻便是想逃也找不到出路。隔着那门板,哭喊惨叫不绝于耳。要说鬼手张算的幸运了,只因自己中毒最深,那猛毒使得自己连痛都感觉不到便撒手人寰了。而那血液将毒一遍遍稀释之后,后来沾上毒质的人,便觉得麻痒难当,恨不得将自己全身每一寸几分都抓烂。
曹不伤听着那旅馆之中的哀嚎惨叫声毫不动容。拉过松林儿淡淡地道:“走罢,今天不要住旅馆了,随便找个地方歇歇脚好了。”松林儿腿脚发软:“你。。怎的把他们都害死了。。。他们,也很可怜的。”曹不伤道:“是他们自己害死了自己。我自从下了山,可不记得自己曾主动要杀谁。却是他们自己一个个的找到我的头上。这天底下究竟有几个好人,你没瞧见多少,我也没瞧见多少。这些人死了便死了,有什么打紧。”松林儿不知道说些什么,曹不伤抱着松林儿找了间草房的屋顶,便躺下了。松林儿跪在一旁,头侧向一边,不和他说话,好一会,终于在他身边躺下了,一言不发。这些rì子松林儿第一次没有在他身边的时候抱着他睡。曹不伤也并不放在心上,倒觉得这般自在了不少。不远处那旅馆中的惨叫终于平息了,大约那许多人都死绝了。这当子倒有些民居的灯亮了起来,大约有人被那不寻常的声响吵醒了。曹不伤并不知道这些人是何门何派,也并不关心。只是觉得这夜晚的天气倒也不错,又觉得确实累了,躺下不久便睡着了。
………【第二十八章】………
待得第二天天一亮,曹不伤便醒来了,左右看看,松林儿还在自己身边熟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靠到了自己的身边,曹不伤心道:这小丫头倒是喜欢粘着自己。一时间也不忍心把她叫醒,任由她熟睡。但见着这小丫头一挣开眼睛,便拉起她,轻声道:“上路了。”说话间便离开了屋顶。
有了此事之后,曹不伤便不再走那些大道了,专门走些山林小道行走。以免和那江湖上的门派再有所瓜葛。他虽不知道韩世忠将军驻军具体的所在,但大约也知道在长江江以南边上。因此这些时rì都是向着北面走。两人从小道树林中行走着,连来往行人见着都不多,自然也没有逢着江湖上门派中的人了。
这些rì子曹不伤在山林之中寻找些野果野菜,和松林儿分食。松林儿将那野菜熬成粥,虽然全没有配料调料、但总归比生吃来得好得多。这时节哦两人围在火堆边上,松林儿将那野菜粥用碎掉的瓦片盛着递到了曹不伤面前,这些时rì大约还是因为曹不伤在旅馆之中杀了不少人的缘故,松林儿始终没缓过劲来,常常想起那些死者的哀嚎来。于是乎,便不怎么找曹不伤说话了,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倒觉得清净了不少。
松林儿望着曹不伤,瞧着他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晚餐,忽而道:“总觉得这几天你心神不宁的,又有什么心思么。”曹不伤瞧了松林儿一眼不说话,又低着头吃着那野菜粥,松林儿讨了个没趣,也瞧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过了些许时候,曹不伤将手中的食物放下,道:“本来不想说的,便是你知道了也并没帮助,但既然你问了,我便告诉你好了。有人跟着我们几天了。”松林儿“啊”了一声,道:“若是那人追了上来,你能不能不要杀他。”曹不伤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倒看得起我,怎的知道我一定赢得了那人。”松林儿道:“这天底下还有比你厉害的人么。”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是真心这么说,还是带了几分讥讽。曹不伤不理会松林儿的态度,接着道:“不过这人到也古怪,我们走,他便走。我们停下他便停下。虽然总是较之我们走的快些,这些天也正一点点的追赶上来。不过为何不趁着我们停下之时一鼓作气的追上我们,这其中的原因我便不知道了。”松林儿道:“说不定只是跟着我们呢,并不想对我们下手,或许在等着旁人帮手。”曹不伤道:“不像,不像。若是如此,那人便不该露出那么多行迹来,倒像全不在意我们发现他一般。反正江湖上人人都想要抓我们俩,管那么多干啥。”松林儿点点头,低着头去吃自己的野菜粥了,也不再询问。
自从曹不伤给松林儿说了此事之后,松林儿也不禁留上了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此事之后草木皆兵,她也常常觉得后面似乎有人一般,虽然说不出这人在什么地方,但常常也会觉得心中不舒服,尤其入夜之后,便觉得似乎有人盯着自己看,这时节便下意识地抱紧曹不伤,松林儿虽然被那一rì曹不伤杀人的场景吓得不轻,但始终将他看做自己的亲人一般,尤其一路上他悉心照顾自己,离着那事件也过去些rì子了,松林儿渐渐又觉得他亲厚起来,因此也自然而然的在晚上又靠到了他身边。
松林儿窝在曹不伤身边,总归觉得安心了一些,但背上终觉得凉飕飕的,仿佛那黑暗之中有人窥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朝自己和曹不伤两人下手。
松林儿睡不安稳,便在这黑暗之中四处张望着,那月sè照着山林,给无边的树木镀上一层银sè,地面的上方轻轻浮着淡淡的山雾,她瞧向天空中被树林枝桠分割成无数碎片的圆月,忍不住想要将曹不伤叫醒,和她聊聊天,如从前一般。但始终未能开得了口。松林儿便一个人望着这山林的夜晚,忽而觉得眼前一花,一大块事物从眼前飞过了。
松林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但想来便是曹不伤口中所说的紧跟着自己的人了。心中只盼着月sè朦胧之下,加上山雾阻隔,那来人并未发现他们。
松林儿却听见曹不伤在自己身旁冷笑一声:“终于追上来了么。”松林儿吓了一跳,心道:原来你却没有睡。却见他一个飞身朝那黑影奔去,松林儿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他的手。那黑影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一直追踪的猎物竟然向自己反扑而来,身形滞了一滞。翻过身来迎接曹不伤的招数。
曹不伤也算是太也托大:这些rì子自从他学了各家招式,加上自己天资聪颖,将这些招式全都融会贯通了,运用也很是得当。在江湖之上遇到不少敌人,却总能化险为夷。更是能以一人之力战那十几个好手,作为一个少年难免心中不张狂几分,隐隐觉得自己也算得上当世一流高手。虽然曹不伤武功已经算的不错,但毕竟内力实在太差,此刻也只在一二流只间徘徊,不少时候是靠了体内的毒才占了便宜。如此曹不伤便忘了那“人外有人”这粗浅的道理,想也不想便朝着那追上来的人出手了。
待他一出手便觉得坏事了:这人的武功当是远在自己之上了,且不说招式jīng奇不下于自己,内力更是远远高于己,只是待在那人身边,便觉得呼吸有几分不畅快了,哪里还能运气逼出毒质来为自己所用。
那人使出绵密的掌法向着曹不伤攻来,曹不伤忙使出踏浪随风步来四处躲闪,更是用处了几套jīng妙的掌法与之对敌。那人见他的招式jīng奇,似乎很是开心,发出哼哼冷笑:“很好,很好。”听那声音显得很是尖细,松林儿听着这声音“咦”了一声。心道:这人莫不是。。。不会不会,这人不会来害我们。
来人的掌法神出鬼没,虚虚实实。曹不伤也是招式jīng妙得很,见识也算不差,以自己对那天下武功招式的理解,自以为没道理瞧不出对方下一招所在何处,但偏偏这事发生了。那掌法仿佛与天下武功招式的常理故意相悖一般。往往在最最不可能的地方出现下一招。也亏得曹不伤见机奇快,眼看招式还未有使老,又倏然变招了。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见曹不伤变招了,自己的招式马上也跟着变化起来。松林儿于武功一道全然不了解,此刻远远看着两人,只觉得两人身体根本不曾接触,只是在相隔不算太远的地方手脚隔空划来划去,瞧起来倒滑稽得很,却不知道此刻的情况凶险已极。此刻的曹不伤如同一只小鹿遇上了猛虎,凭借自己的身体灵活一时还不至于落入虎口,但只要这猛虎一招得手便有xìng命之虞,但那小鹿哪怕侥幸能攻击中那猛虎几招,只怕对方也不放在心上。
曹不伤也知道这般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两人本在树木的高处对敌,两人脚下使得都是武林中梅花桩的功夫,在树上盘桓对敌,这功夫虽是武林中基本的功夫,但是练来也是不易,一不小心脚下采空或是下盘不稳便从那高处落下,那可不好玩了。两人对敌之时,都还要注意脚下,相斗之时却见曹不伤忽而一下脚下踩空了,眼看便要跌落。松林儿一惊之下叫出声来。
一般来说人脚下踩空必定处于惊慌会左右乱抓,试图能抓住什么什么东西以免跌伤了。却见曹不伤并没有这般,倒是全无挣扎直直地跌到了地上,与之对敌的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不见了他,但看曹不伤此刻已经到了地上。那人也不着急,知道刚刚这一下对方乃是不着痕迹的脱离了战场,那一脚踩空怕是假装的,那人道:“这般乱七八招得打法倒很是像你。”曹不伤心道:这人这说法倒像是知道我一般,不过江湖上将我传的乱七八招,估计他人看来我打起架来应当也是乱七八招了,这人认识我,我却未必识得他。
松林儿这时看见曹不伤,见他衣服之下的手臂透出淡淡的蓝光来,原来曹不伤乃是想了个脱离那人身畔,运转气息顿时变得自如了,忙使出养蛊手的内功来逼出了剧毒,松林儿一见之下惊叫道:“不要伤人xìng命!”那树上的黑衣人道:“你说不伤他便不伤他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我了。”那人却不知道这话是说给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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