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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乐幽幽道:“好,我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你。我和马小豪是同学,关系不错,都爱画画。少年时代,我比他傲气,才情好像也比他多着几分。有时我不想做的作业就推给他让他做,他也不拒绝。我恃才放旷,又贪玩,总是荒废学业。他却不一样,要比我努力得多。
后来他跟着父母出国了,我俩就断了联系。我越混越差,他却在国外画出名声来了。一开始我也觉得不服气,后来我买了他的画册,仔细揣摩。觉得他在笔法上是有很大的进步,技巧也相对成熟,他所擅长的都是肖像画,用人物的表情深刻的勾勒出他们复杂的内心世界。几经对比,我也承认他确实比我画的好。
我为了生活而整日奔波,教过小孩子、鼓楼卖过画,也曾失过业,瞒着父母,整天在大街上晃荡。就在我把名利完全都放下,只求生存,不再对成名成家抱有什么幻想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马小豪的电话,原来他想回国发展,要办同学会,要办沙龙。
我混的这样惨,根本不愿意参加同学会,更别提什么艺术沙龙。但是马小豪在电话中,对我非常的殷勤和客气,一个劲儿夸奖我原来的才情出众,还说他的很多想法都是因为我当年给过他启发。
他让我发了几张我的作品给他看,看过后又很快打回电话来,说他有许多创作上的问题想向我请教,请我务必参加他组织的同学会和艺术沙龙。同学会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去的,对艺术沙龙我倒还有些好奇,于是就勉强答应了他。
在举办艺术沙龙的前一天下午,马小豪请我到他的画室去聊创作,我当时丝毫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去了。我看到他那新装修的豪华的大画室,里面的陈设大气优雅,能看到江景的豪华落地窗,红木的长桌,那些精美高级的画框和画架,咖啡机、吧台一应俱全,一时间想不明白,他把我叫到这里来,是想跟我聊艺术,还是向我炫富?莫不成是要告诉我他有多成功,而我又有多落寞。
我转身就想走,他却笑着迎了过来,手里端着冲好的咖啡,满脸堆笑,态度虔诚,依旧像在学校时那样,喊我老席,没有一丝的傲气。
我被他这样一叫,恍惚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些陈年往事浮上心头,顿时心软了。我想也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是一个成功的画家,这样客气地请我来讨论创作,若不是看着旧时的情面,就是他为人虚心,真心想与我探讨艺术,我干嘛还要一味地端着架子,据他千里之外?
我坐在他的豪华大沙发上,手中端着浓香四溢的咖啡,斜眼看着他的那些最新的创作。他让我给他提意见,一开始我只是说好好好、对对对。但是经不住他再三询问,我终于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他听得很认真,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认为他的画,笔法虽然细致、笔触虽然老到,但是缺乏一些灵魂的东西,缺乏一些粗粝的激情。他还要和我进一步细聊,不过他的电话响了,他支支吾吾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神色变得很严肃,对我说他现在有事,明天的沙龙请我务必准时参加。
我察言观色,马上离开了。第二天的沙龙,马小豪的整个状态都不对,只是在沙龙开始的时候讲了几句话,然后就丢下了所有的宾客,消失不见了。来参加沙龙的那些名流,我一个也不认识,又见不到马小豪,于是就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马小豪给我打电话,让我到他二楼的画室去和他聊创作。
我后来重温这件事情,发现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一般。如果不是他提前一天邀请我到他的画室中去,我又怎么会在沙龙当天,那么凑巧地进入到他的画室中去。不偏不倚,不早不晚,正好看到他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我是个胆小的人,被这件事吓得一个星期都睡不着觉,后来还多次协助警方调查。当我所有的嫌疑都被洗清了之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钟乐嘴角上扬,笑得云淡风清,但从席乐的角度看来却显得非常邪魅与吊诡。钟乐说:“我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是马夫人对不对?”
席乐点点头:“没错,是她。马夫人在电话中哭得凄凄惨惨,我被她弄得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泪来。这些眼泪倒也不都是为了马小豪掉的,也是因为这些年自己混的不好而难过。我们俩聊着聊着,这通怀念马小豪的电话就逐渐变成了对他的控诉。
马夫人告诉我,这几年他们二人的感情非常不好,马小豪常年不着家,在外面有许多情人,与刚刚过世的金培就非常暧昧。他认为马小豪和金培的双双离世,肯定是因为情杀。我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一个劲儿的开导安慰她,告诉她事情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小豪大概是因为创作才常年不回家的,至于他和金培的关系,没有证据,所以我们也不能乱怀疑什么。
没想到马夫人却在电话中冷笑道:‘席先生,您还是太老实了,您被马小豪给骗了。你以为他找您真地只是想跟你聊创作?不是,他江郎才尽,创作遇到了瓶颈,已经画不出好东西来了。他早就想在国内找一个不出名的画家替他画,用软硬兼施的手段威逼利诱,与你签了合约,然后用这些合约控制住你,给你最微薄的利益,让你成为他的工具,不停地为他画画,直到榨干你的最后一滴血为止。’
我听到马夫人这样说,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冰凉,仿佛血脉倒流一般。我从来没有想过马小豪会这样对我,一时间愣在那里,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马夫人继续道:‘真的,席先生,我不是挑拨你们两个的关系,马小豪平时对没有用的人倨傲得很,他对您这样恭谨和客气,肯定是有所图的。他在国外就通过这种方式,利用过许多不出名的画家。说来说去您真要感谢那位凶手,是他把您救了。’
我拿着电话抖成一团,颤抖地问马夫人:‘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难道您就一点儿都不维护您先生的名誉吗?我觉得这样做对您不利,假如您不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您先生在大众的视野中,一直会是一个光鲜的形象。他的画儿会不断得升值,这对于您来说实在是件大好事。可是您把这件事告诉我,假如我把这件事曝光出去,那么您先生的名誉会一落千丈,对您实在是非常的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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